“我感觉这个改进没有必要的原因……它增加了产率，但却在同时增加了成本。这样的话……”
组会上，墨若初被陈佳点名提问。他前面坐着的几个人都黑了脸，一个个局促不安地瞄着讲台上的陈佳，好端端一个组会，硬是开成了伪造学术成果被当场抓包的答辩现场。
这次组会本来没有必要开的，因为不管是哪个小组，做出来的东西都没有进行最后一步的检验。不知道这几天是什么原因，仪器检测室都被别的组一窝蜂一样约上了。他们要排，也只能排到十天之后。因此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可以用来讲的，自然顺理成章地以为这周的组会取消了。可谁知道陈佳从不知道哪一期的CHE杂志中选了一篇论文，放到上面让他们讨论。
在以卫敬义为首的几个师兄分别分析这篇论文的积极意义后，陈佳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去。墨若初察言观色，急急忙忙把想要附和前几位的话咽了下去，转去竭力挑这个反应路径的毛病。
因此，墨若初被成功卡住了。
“我说过多少次了，这个改进与原来反应的成本差距完全可以忽略不计！”陈佳见墨若初支支吾吾说不到点子上，忍不住敲了敲黑板，强调道，显然已经有了些许不耐烦，“墨若初，你就是把卫敬义的话重复了一遍。要是这样的话，你打算怎么参加学术交流会？用卫敬义的观点？”
陈佳显然也被这几个没一个回答能答在他心上的学生气坏了，他正打算给出一点提示来引导他们思路时，只听一个细细的声音从后门传来：
“这个反应生成最终产物中混合的副产物对人体有严重的毒性，与产物混合在一处，很难将其完全分离。就算分离，也不能保证毫无毒害作用，几乎无法应用于真正制药之中。”
陈佳收回了正要敲黑板的手，看向后门，只见一个苍白的少年站在门口。
顾宁快步走了进来，刚才在墨若初刚被叫起来的时候他就到了，只不过他也一时没想起来到底是什么缘故。因为谁会想到一向以严谨著称的CHE杂志会出现这等纰漏？
“况且，今天说的都是理论而已。”顾宁走到墨若初身边，陪他一起站着，鬼使神差一般说出了自己的看法，“这究竟如何，还要从实验上验证。现在想来，老师还没有时间进行验证吧？”
陈佳：“……”
这算是为墨若初和那几个师兄解了围，不过组会散去后，顾宁不出意料地被陈佳请到了办公室里喝茶。
顾宁坐在柔软的椅子上，看着面前冒着股股热气的花茶，甜香的气息弥散开来，与茶杯上盛放的牡丹花相映成趣。
“顾宁，你刚才好像有话没说完。”陈佳把花茶推到顾宁面前，摆出一副要长谈的架势。不知是灯光作用还是热气的效果，陈佳面部线条显得柔和了一些，不似白天所见那般不近人情。
顾宁暗暗端详着这杯花茶，谨慎地没有去碰。不要随便碰一个化学家给的东西，因为谁也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杀人于无形的东西。
“放心说吧。这里只有我们两人。”陈佳在顾宁对面坐了下来，“你对这篇文章有什么看法？”
顾宁飞快地扫了一圈，也不见办公室里隐藏着什么东西。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眼，手插进兜里悄无声息地拨通了江子龙的电话。
江子龙这个人他放心，因为江子龙是唯一他已知从生到死不会推他入火坑的人。
拨通了江子龙的电话，电话那头传来询问的一刹那，顾宁马上抬高声音，压住了江子龙的话，令其明白现在的处境，“如果一篇CME杂志这么不严谨，陈老师就不觉得奇怪么？CME一向都是化学科研方面的标杆杂志，怎么会容许一篇有如此漏洞的文章过审？就算过审了，但却……”
“但却什么？”
电话那头归于沉默，但并没有挂断，看来江子龙知道了他的用意，顾宁放下心来，朝着陈佳笑了笑，“但这个应该是制药那边关心的，虽然陈老师组中研究方向与医学接轨，但多半应用于医学而不是药学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