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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二五九章纠结

    永宁对于致知书院发生的事,自然无从得知,可是当她得到消息说是房玄龄居然跟着李治在这个时候一起进宫了,而且进宫之后他们的去处竟不是宣政殿,而是去了李琮于禁苑之中的住处。永宁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,怎么也猜想不出李琮究竟在外头惹了什么事,竟是连房玄龄都给拖累上了……

    如今在宫中,永宁的绝对女主地位已经基本确立,像这些消息压根就不用她特意去交待,便自然而然地会有人送过来讨好,她这边还没琢磨出李治和房玄龄这是唱的哪出儿呢,那边就又有消息过来,说是李治和房玄龄已经朝着紫宸殿过来了。

    永宁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,房玄龄出现在内宫,只从老爷子的脾气秉性和一贯的行事作风来说,这可绝对不是件小事,她低头看了眼身上家居服,淡定地让人重新替她梳洗着装。她这样闲适的妆扮,李治看了自然会喜欢,可是若是落在房玄龄眼中,虽然老爷子未必会当面说些什么,可是那飞过来的眼刀肯定少不了……

    当然,即使换装,她也并不敢太过正式奢华,那不是她平时的作风不说,落在房玄龄的眼里,怕是也落不了什么好。一边收拾着,她一边发现自己好像重新找回了当年未嫁时的感觉,这样应付房玄龄的情形可真是多少年都不曾有过了,此时重来,只从心态上来说,竟是未见生疏……

    这趟过来,李琮就没有了参与的资格,在李治和房玄龄搜刮了他的小书房之后,两人将几本没见过的书册简单地翻阅了几眼,竟是连个交待都没有,直接拿着书便走了,只剩李琮一个人愁眉苦脸地坐在书房里纠结,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给永宁惹来了什么麻烦。

    永宁虽然是与李治同住在紫宸殿,但是这紫宸殿内殿和外殿的划分却也是极为规矩的,该守的界线永宁看得极严,将内外分得很清,偶尔李治也会在外殿召见亲近的臣子勋贵,所以便是永宁本人也守着规矩,轻易不会到前殿来。但是今日却是李治相召,这自然由不得她不过来。

    永宁这回是真的没有一点头绪,只是眼前这两个男人,一个是她的父,一个是她的夫,而她也自认不曾做过什么亏心事,倒也无从惧怕,见礼之后便安静地坐在了李治的下首,低眉顺眼的装乖巧。

    李治借着喝茶的举动掩去了唇边的笑意,他其实对于永宁数十年如一日地“惧怕”房玄龄这件事,有些不能理解,或者该说,他看不明白永宁对房玄龄那种带着些复杂意味的感情。说她怕房玄龄吧,可是等着事到临头的时候,她做出那些出格的决定的时候,又不见她去怕了,可是要说她不怕,每到如眼前这般的情形出现的时候,她又总是会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来,这却是她从来不会在别人跟前露出来的一面。

    房玄龄看着已为人妻、为人母的女儿,心中竟是升起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来。明明怎么看都还是自家从小养到大的闺女,可是为什么又总觉得有哪里是他再也看不懂了的呢?

    那两位只坐着喝茶的喝茶,沉思的沉思,倒让永宁颇有些坐不住的感觉。如果只是李治在场也就罢了,她早就扑过去缠着他问发生了什么事,可是偏偏房玄龄也在,老爷子年岁也不小了,能少刺激一回也是好的,她只这样想着才把心底那股朝着李治扑过去的冲动给压了下去。这扑人的动作虽然没了,可是偷偷瞟过去的求救目光却一点没少,一拔拔地往李治那边狂递。

    李治这回却没有如往常般发扬他“有求必应”的一贯作风,只是用眼神瞟了瞟书案上的几本书,算是给了永宁点提示。

    永宁心里更糊涂了。她可是收山好多年了,这动笔写书的事已经很久不曾做过了,怎么就又会为了书被惦记上了?她微微抬头瞟了房玄龄一眼,见老爷子仍旧皱着眉头沉思,似乎在纠结什么,并没有注意到这边,于是便悄悄地把那几本书往自己跟前挪了挪……

    等离得近了,她一看清了书皮上那熟悉的笔体所书写的书名,就一阵眼晕,顿时也就明白了房玄龄那一脸的纠结从何而来了。她再一脸郁闷地再度看向了李治,虽然不用猜也知道必定是李琮那里露出了什么马脚,才导致了眼前这一幕的出现,可是她还是想弄清楚,究竟发生了什么事?

    李治虽然脸上带着笑,可是心里却有些泛苦。永宁的“才华”,他素来都是知道的,而且还自认知道得比别人多许多,有时候他也会想,如果永宁不是被他留在了宫中,那么她此时或许已经凭借着自身的才华,同样也会赢得世人的瞩目……只是如今这个与他太过亲近的位置,让她不得不放弃了许多……

    他有些不敢去想,更不敢去问,永宁有没有后悔过,在她一笔一划地书写出眼前这几本书的时候,她在想些什么?身为宫妃,入宫之前她可以才名盛播,可是入宫之后,宫规所限,一言一行都当知分识寸,半点不能逾越……是不是也正是因为这样,所以她写出来的这些东西,才只会出现在李琮的书房之中,而且还刻意地交待过,不许露于人前……

    入宫几年,她没有再写过话本故事、传奇,虽然日复一日地练字不缀,却再也没有精美的诗词问世,偶尔也会召了乐师歌舞以娱,却再也不曾自弹自唱……似乎她曾经喜欢做的事,喜欢过的生活,在入宫之后,都已经变得面目非,而他沾沾自喜于给她最珍贵的一切,可是直到今日才发现,或许他所认为珍贵的,所给出的那些,未必便是她所在意的,所喜欢的,所期盼的……

    李治目光中的难过一闪而逝,手却不由主地覆在了永宁的手上,紧紧地握住。他只当做没有看到永宁疑惑、担忧的眼神,清了清嗓子,声调尽可能平稳地将他带着李琮去了致知书院后,所发生的事。

    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后,永宁不由得轻轻吁了口气,与她心中不停翻滚着的那些念头相比,李治所说的这些其实根本就不算个事,自觉白白担心了这么大会儿的永宁,悄悄地瞪了李治一眼,只动着口形却未出声地说道:不带这么吓唬人的

    李治干咳了一声,目光朝着房玄龄的方向一瞟,示意这回其实还真不怪他,他半点吓唬她的意思都没有……她怕的人明明在那边坐着,怎么就能把事情赖在他头上了?李治心里更是郁闷上了三分。

    永宁避过房玄龄的视线,冲着李治翻了个白眼儿,她都还没弄明白她家父亲大众究竟还在纠结什么东西,又在郁闷什么,就是抱怨也找不着地方呀